55. 惩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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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流星街二区那座尖顶教堂祭台的侧面绕过去，在往常忏悔室的地方，能看到地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小门，不太起眼。

打开小门，顺着有些陡峭的阶梯下去，迎接来者的是一条漆黑的回廊，发出暗淡光线的蜡烛，如今，里面正回荡着几不可闻的脚步声。

卡缪走在回廊里，表情带着少有的凝重，他经过一扇扇缠绕着锁链的铁门，无视了旁边几个房间里没有被完全隔离的，带着压抑和哽咽的哭喊，径直向回廊的深处走去。

这里的每一扇门，都有它们各自的主人。

对于那些希望成为卡缪手下的人来讲，这个房间象征着一种荣耀；可是，对于像茹比这样从来跟着卡缪的人，这个房间，就好像追逐在身后的梦魇。

——这里是位于忏悔室下面的地牢，关押的，只有被卡缪看重，却又犯了错误的，卡缪手下的得力干将。这些在卡缪手下有一定地位的人，如果犯错，就会被关进这个地牢，接受具有变态扭曲的仪式感的惩罚。

不过，如果你以为这里的惩罚仅仅是中世纪玩的那一套藤条鞭子的把戏，那你就错了。流星街的人，很少会畏惧疼痛。地牢里，自然也不以施加疼痛这种低级的手段为惩罚的方式。从这里出去的人，被问到经历时从来都是三缄其口，可是如果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要被带到这里，就算是再坚强的人，也会脸色苍白，冷汗直流。

对了，还有一些人，为了得到卡缪的垂青或是证明自己的能力，不惜以犯错为代价，希望得进这个地牢。这些人自然是很可笑的，他们完全搞反了因果关系。对于那些没有才干，没有前途，只是勉强在卡缪手下混事的人来说，故意犯错的代价是什么呢？

自从第十个那样尝试的人，再也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之后，就没有人想要试试看了。

而现在，卡缪继续在回廊里走着。为创立这里的人，他自然不会畏惧这个地方，话虽如此，他脸上的表情却凝重得让人诧异。快到尽头的那扇铁门前，他停了下来，拿出钥匙开锁，进去。

茹比正睡在那个房间里。

在之前战斗里被弄坏的衣服，已经换成了白色的罩衫。本来温润的身体，经过最近的一番折腾，变得瘦骨嶙峋，在宽大的罩衫中，她看起来是小小的一团，躺在角落一张十分窄小的木板床上，紧紧皱着眉，眼睑不停地颤抖着，仿佛在做什么噩梦。

卡缪注视着昏睡的茹比，用手指拨动着嘴唇：“你说，我该拿你怎么办呢，茹比。”

好像听见了卡缪的疑问，茹比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，她的手紧紧地捂住了耳朵，仿佛在阻挡什么旁人听不见的噪音，身体也因此蜷缩了起来。

看着这样的茹比，一丝微不可见的怜惜在卡缪眼中闪过，停留了一秒钟。卡缪眨了眨眼，要将所有的情绪都眨回去似的，随即恢复到了平时那种淡然的样子。

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吧。

虽然看她这样睡着也很有趣，不过，还是早点醒过来吧，毕竟那个赛可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过来。

卡缪将茹比从床上轻轻提起来，然后，轻描淡写一般地在她的额头“弹”了一下，茹比的后脑勺就邦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。

“好痛……”在清醒过来之前，茹比发出了半梦半醒的呼痛声。

仿佛从几千米以下的深海忽然被拽回到了陆地，茹比在痛感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识。她慢慢睁开眼，耳边立刻传来可怕的喧嚣声和嘶吼声，令人牙酸，眼前的世界似乎也模模糊糊，头晕目眩。

虽然很难受，不过总算找回自我的意识了。茹比努力将耳边那不明所以的嘶吼声无视掉，揉了揉眼睛，眼前的世界重归清晰，她这才意识到，自己身处在那个地狱般的房间里，而刚才用暴力方式让自己恢复意识的人就站在眼前——卡缪。

结果茹比几乎立刻从窄小的床上滚落了下去。

“卡缪……你为什么会在这里？不对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……”她匆忙从地上爬起来，磕磕绊绊地说着，声音慢慢变小。从来不敢直视卡缪的眼睛的她，现在更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。

……卡缪，这一次会怎样对待自己呢。

“害怕了？”

卡缪的声音，如同一块温和的冰一样，穿透脑海里刺耳的声音直击茹比，他的身高比茹比高很多，茹比感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头顶，有种可怕的灼烧感，忍不住更加蜷了起来，简直像个小老头。

卡缪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，便走向了门口，在关上门的瞬间，茹比听见他说：“在这里好好反省吧，一会我会回来。”

脚步声逐渐远去……诶？就这样完了？还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