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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行舟醒来的时候，脸上全是泪水。她一时间竟分不清，自己此刻是依然还在梦境还是已经回到了残酷的现实。
直到她感觉柔软的锦帕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，她空洞的眼神才恢复了一丝光彩。
她看向榻边坐着的萧行彻，与记忆中的男孩逐渐吻合。
她全都想起来了，自然也就想起来了她和他的一切过往。
她再也忍不住，起身伏着他的肩膀嚎啕大哭。
“师兄，我全都想起来了……”
萧行彻怔了怔，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抚慰。
“师兄，我舅舅死了，他是天底下最疼我的人啊。”她哽咽着说道，“可是那会儿我都没认出来他，我就眼睁睁看着他走了，我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……”
命运似乎很爱捉弄人。楚行舟在失去记忆的时候遇见了魏贤章，却在魏贤章奔赴刑场的那一日恢复了记忆。
要知道，她儿时最喜欢的人便是她的舅舅啊，可是……可是她却用看陌生人的眼光，送走了她最爱的舅舅。
“我恨他们……”
为什么要夺走她的一切？
她的父亲，她的母亲，她的舅舅，她所有的亲人，都被孟桓杀了。
她一想到自己之前傻傻地为孟桓卖命，她就感到无比的羞愤。
难怪师兄之前不让自己入仕，原来他便是害怕这一天的到来。
“师兄，我不要再回去了！我要回烟雨谷，我想师姐她们了！”楚行舟抬起头，揪着萧行彻的衣服乞求道，“我就待在烟雨谷，从此以后我哪儿也不去了！”
萧行彻如鲠在喉，他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已经发生的悲剧。
如他所见，此时的楚行舟还沉浸在儿时的悲痛中，她是听不进去任何的劝解的。
见他的表情不太对劲，楚行舟心中升腾起不祥的预感，她颤声问道：“师兄，你怎么不说话？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？”
萧行彻握住她的双手。这个真相她迟早都会知晓，长痛不如短痛，索性全都告诉她罢。
于是他叹了一声，沉声道：“烟雨谷已经没了。所有的人都被杀死了。”
楚行舟浑身僵住，不可置信地瞪着萧行彻。可泪水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，不断从眼角滴落下来。她只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涩又疼。
“师兄，你骗我的吧。”
“我没有骗你。”
“是谁做的？”
“我不清楚，但是我怀疑这样的手段，只有常月途才会做出来，可她是怎么进的谷，我还在调查。”
楚行舟哂笑一声，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。又摇了摇头，接受不了这件事实。
她明明刚刚恢复记忆，却要遭受这接二连三的打击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上天如此不公，竟要将她珍视的人一个一个都杀害。
她哭得已经没有力气，一口气提不上来，险些又要晕过去。
她才是那个灾星，不管她走到哪里，总是要接受亲近之人的离别。这五年来，她见证过多少人的离开，将来，她还要忍受多少人的逝世？
“师兄，我活不下去……我真的不想再继续活着了……”
她想去找她的父母，她想去找她的舅舅，她想去找她的师父师姐。
如果上天说这是一个考验，那么楚行舟承认她确实经受不住这场考验。
“师妹。”萧行彻紧紧抱住她，眼眶泛红，“不要说胡话，我怎么会让你离开呢。”
她紧紧靠着他，在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清香时，又忍不住落下泪来。是啊，还有师兄陪着她，师兄也失去了亲人和同门，若是自己再离开，留师兄一人在世间踽踽独行，那他该有多孤单啊。
可若是有一日他亦舍她而去呢？她不敢想象自己还有什么信念继续存活于世。
“师兄，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，我只有你了……”
萧行彻听着她肝肠寸断的哭声，心中难受极了。可他什么都做不了，在生死离别的面前，他们都显得那么渺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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